2009-05-23

迷彩 22-002

個上午,幾個陣地又測量一次,測量官也同往常一般,沒太多話,對每個測量點充滿猶豫的眼色,拿著望遠鏡四處眺望,想找出起點與終點間最短的距離,爭取最短測量次數得到所要數據。說真的,一直覺得他像已故的張雨生發福模樣。

月,酷暑,穿著長袖米彩,烈日公公下扛著儀器四處跑,是這輩子最黑的一段生命期。瞭望臺上、樓上、高堤上架好凱恩,對後標,找前標,搖旗示意是我們必須訓練到如生物本能般的即刻反應。悍馬車才落下負責前標的兩個人,趕緊又開著去載後標的兩個人,再來將我們接往前標所在位置,不斷地循環。這位弟兄汗馬車的技術真的厲害…,田地裡狹小的路上,速度始終不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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避震器可言的悍馬車,將八個人、標竿、器材一股腦統統放在後面,到位的,自己趕緊跳下去、爬上車,累得跟狗一樣,無論再顛簸,八個人還是相互靠著,睡得跟豬一樣。特別是我,被測量官訓過了幾次。這能怪我嗎?當然,在部隊裡被罵了,不是該死,是罪該萬死。白天近全副武裝的配備東奔西跑、每天晚上還是技能測驗、考試。半夜還有文書作業、甚至要站哨…誰叫敵人也不會手下留情呢?誰叫是測量士,又是營部文書,又在該死的營部連…每個職務就要盡它該負的責任。

濁水溪的河堤上,不再前進了,這是前線觀測所(關廁所)的假想位置。距離河堤幾百公尺處的河谷裡,幾座潑漆的金字塔狀石堆就是砲擊目標。方位角、高低角因為先前一次要命的失誤,這次又被逼著一算再算,檢驗結果,因為測量官可經不起營長的火,營長可怯鑑測官的一句一言,我只是個測量士,只有乖乖的說「報告營長,是」。

量官帶我們找福利去了,田野間,一間柑仔店就是我們的天堂。被汗水沾濕得差不多的帽子是可以拿下來透透氣了,不過溼透的迷彩還是不能脫。大樹下大家靜靜的坐在地上、躺靠在花圃邊,慢慢品嚐難得才能吃到的冰、餅乾。現在才下午兩點,距離六點早得很呢,還有得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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息結束,測量的進度也慢了,因為重點角色終於從我們這幾個「測」身上轉到「射」、「觀」、「通」、「砲」,上百人的單位已就位完畢,營長指揮著全營各連十一門火砲全數待命,就等鑑測官復查測量、計算結果。

785 souurce忘了

間也有繁忙的馬路。大卡車的車影從未停歇過,後標又被擋住了,前標不見了,靠,趕時間啦,綠燈車子都來了!北方,一聲低沉的砲擊「磅」的響起。三至五秒後,砲彈劈哩啪啦劃破空氣,激烈的翻騰聲,在頭上呼嘯而過,一抬頭,砲彈早已又飛遠一公里之外了,啥也看不見。再過幾秒,南方,又一陣低沉的「碰」聲響起,恩,沒錯,砲彈落在河谷以它最驕傲的、最興奮的爆炸、飛舞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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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發是校正彈,觀測所的觀測官這下可忙,一夥人趕緊測量彈著點角度,透過在路邊也忙了一早的通訊兵所架設數公里的有線通訊網,將數據回傳陣地。營部大大小小、各種頭銜、各種職責的幕僚、士官兵,大伙手舞足蹈的,急忙在最短時間內進行射角修正。只有營長最苦,總是皺著眉頭,擔心手下這幾百人,只要一個出錯,一發砲彈就打不出去了!戰場上,不是殺死敵人,就是等死,一切只有「速度」與「準確」;只有 100 % 的正確,沒有 99 % 的大概,敵人不死,就是你死,沒有暫停的機會,沒有準備的機會,沒有重來的機會。

離先前頭上的空氣被劃破不到一分鐘,「磅」、磅」、「磅」,第二發、第三發、第四發…砲聲,陸續響起。是營長下令各連長開砲了。抬頭,還是什麼都看不到,唯一聽得出,上頭熱鬧了!批哩啪哩劈哩啪啦劈哩啪啦,咻咻咻,接著爆炸聲此起彼落。要是這時候在前線看,必定火光四起,刺激萬分。不知道究竟擊中目標了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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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頭上的砲,都是沿著我們測量路徑所發射的砲彈嗎?真正砲彈!殺人兵器!一絲絲錯誤都將可能鑄成大錯!我想都是對的吧,鑑測官都檢查過了,才可能允許開砲的。

酷的生活,不是只有一天,是連續兩個多月,把態度散漫的男孩,訓練成抗磨練的男人。凡事只有「是」,沒有理由推託、解釋。要你做,只有「是」,沒有不可能、做不到。想吹冷氣、看電視…,沒有這群人犧牲受磨練,豈有坐在沙發上的享受。

十軍團 626 群 砲一營 營部連 一年八個月的日子苦到暴,而隨著武器的更新,現代國防的主力以換成自走砲,台中圳堵的 626 便裁徹了。不過就像當過兵的男人們一樣,部隊的生活是永遠說不完的故事,那是每個男孩最後的記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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